管理从尊重人开始
假期感悟之二
作者:张国祥
我弟弟轧花厂的搬运工管理曾经是一大难题。往年搬运工与管理者之间的争吵几乎天天发生,今年这一现象几乎绝迹了。找人了解,不仅今年没有争吵,而且自从去年按我的方法实施之后就再没发生过争吵。搬运工还是那些搬运工,管事的还是去年那个人。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的差别呢?看来没有人天生就是捣蛋的。员工表现好不好,起决定作用的还是管理者和游戏规则。
搬运工管理难有二个原因:一是年轻人多数外出务工,在体力上胜任搬运的人不是很多,搬运工有稀缺优势;二是搬运的计酬标准多样,籽棉、皮棉不一样,就是籽棉也因包装不同而计价不同。不过不论籽棉皮棉只要计量标准易于确定的,事先都有计酬约定,最难确定的是散装籽棉(有些地方棉农直接把籽棉散装在货车车厢,厢顶再用包装压住)。散装籽棉卸车是体力强度最大的活,也是搬运工最不愿意干的活——开厂当初形成一个习惯,这部分籽棉车到议价,议好再卸,卸完即付现金。前两年我弟弟的一个哥们管厂,议价问题比较好解决——领到现金就去喝酒,有的喝酒喝多了,下午或晚上就不能好好干活,多干的人一定要和少干的人吵架;都喝多了,工厂还得另外花钱找别人厂的搬运工救急;而且开支有日渐增多趋势。去年我弟妹不得不走到前台——自己和搬运工议价,并事先签订了搬运上班期间不得饮酒的协议。花自己的钱肯定不那么大方,每次碰到有散装籽棉,搬运工总是多要几十元,弟妹总是往下压,几番讨价还价之后才开始干活——甚至有时干到中途还有搬运工起哄,说出价太低不干了——有棉检员气愤地告诉我说:“搬运工就象你侄儿张万里,找父母要零钱要不到手就睡在地上不起——赖皮”。没想到这样的事还真被我碰到了。
上年度,我回家帮过一阵忙。我去邻市钟祥购回一车散装籽棉。几番讨价还价之后,卸车已经开始,突然有个红脸汉(据说此人经常带头起哄)说:“这么大一车,要下(卸)到何时?今天太累了,我不干了”。马上有人附合。整个卸车工作马上停了下来。有人小声提醒我:“嫌钱少了。这是惯用伎俩。”我一听就火了,立即大声回答:“不干就走,走了永远别来!我不担心出钱请不到人。”红脸汉接口说:“不干就不干,我出苦力挣钱还要受气吗?”我说:“我们出钱办厂,给你们机会挣钱,难道也要受你们的气吗?”……结果当然是我被棉检员“强行”请离现场,红脸汉被其他人劝慰一番,车上的货也在当晚被卸完。
搬运工的确很辛苦,不体谅他们肯定不对;而且整天讨价还价、吵吵闹闹也不是个事,劳资双方都受气,还影响不好——老板被指小气、员工被骂赖皮。“这一现状必须改变!”在和弟弟弟妹交换意见之后,决定以后散装籽棉议价工作由我负责。
第二天,我首先向搬运工道歉,承认他们的辛劳。然后提出我的议价原则:“你们不多要,我们不少给,讲好先付钱,中途不反悔”。有人问谁付钱,我说我在场我付钱,我不在场老板娘付钱。大家都很赞同我提出的“不多要”“不少给”的议价原则,并认为这样双方都有面子。付钱在先也是对搬运工的充分信任。当天第一车,搬运队长报出120元的加班费,我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好!”并立即递上120元现金。当队长招呼大家卸车时,有人竟然不相信已经讲好价了。队长摇摇手中的钞票自己还未开口,已经有人发话了:“钱都到手了,还等什么?干!”现场一片欢声笑语,卸货有条不紊。我也加入其中,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。第二车,队长要了150元,我也是立即如数照付。第三车(小货车),队长要了70元,我掏出一叠钱后说:“没零钱了,50元行不行?”队长说:“行”。其他搬运工也没有异议,大家都立即就动起手来。
其实这二十元我是有意要扣掉的,因为第一车队长多要了二十元。他原本以为我会还价的,第一车他习惯性地报多了二十元,结果是他要多少我就给多少,所以第二车、第三车他都没再多要。不仅如此,此后我在厂的那段时间,也再没出现过故意多要价的情况。争吵、讨价还价都不再出现。可喜的是这种良好局面一直持续至今。
虽说散装籽棉不好量重,其实大家心知肚明,搬运工凭经验就能估得八九不离十,厂方由于有整车重量,扣除有包装的重量,散货重量也能精确到千公斤(加班费的计算标准是每千公斤10元,搬运工的正常计酬是以电子磅的计量为准,散装籽棉相当于双倍付酬),所以双方互信,确定一个合理加班费并不是一件难事。厂方不存在占员工便宜的想法,搬运工也没有人是来骗钱的——的的确确他们是靠苦力挣钱。给予员工充分的信任——问题就迎刃而解。
管理一定要从尊重人开始。当然还要有好的游戏规则。
2009-01-20于天门